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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0后00后遗嘱关注虚拟财产数字的我

来源:电子信箱 时间:2023/6/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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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新华日报

  记者陈洁

  近日发布的《中华遗嘱库白皮书》,在对已经入库的22万余份遗嘱进行分析后发现,支付宝、   人们观念上的变化,与时代背景、社会环境、技术进步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。截至今年年初,全球的社交媒体用户高达46.2亿,相当于世界总人口的58.4%。

  数字时代,数据与我们密不可分。但是,人过世之后这些可以“永存”的数据如何处置?它可以被继承吗?清明节前夕,数字遗产的话题引起我们新的思考。

  云上见,

  一种温暖的“时空伴随”

  32岁的扬州基层公务员蔡骁打开抽屉,拿出一个外形像钥匙的U盘。还没插入电脑,他又放了回去,迅速关上抽屉,长舒一口气。

  “我妹妹情况特殊,人是一下子没的,家人情感上都接受不了。我赶到重庆,拿了她一些遗物回来,还拷了一些她存在百度云中的照片,但真的拿回来后,你根本不敢去看那些东西。”堂妹因车祸意外去世3年了,尽管蔡骁还是没有勇气打开那个U盘,但这份封存的“电子遗产”,对他们家庭来说是极为珍贵的纪念,那份不舍和疼痛都装在这个U盘里。

  我们怎么怀念逝去的人?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方式。

  出于疫情防控需要,今年清明期间,网上献花、线上寄语、隔屏代祭扫将成为主流。而“云祭扫”不光是将线下的祭扫方式复刻到线上,随着互联网和人类生活的深度融合,那些逝者生前的社交账号,也开始在精神层面慰藉着那些失去亲人的家人们。

  故去好友的一次偶然“上线”,让在南京开摄影工作室的余立民吓了一跳。

  那是南京在新一轮疫情中首个“零增长”的日子。春日正好的阳光,在核酸检测点排完队回家的人们,心情也轻松了许多。“这会儿做核酸的人不多,赶紧来!”余立民刚在小区业主群里发了条   “他是摄影发烧友,从园林局退休才一年,就突发脑溢血走了……”

  脑子一阵短路之后,他才反应过来,试探性地发了条   隔了很久,“老林”回复:“是的,他走了,把   几位共同的老友也不约而同讲起了这件事。大家都感慨,人到中年,开始经历一些生老病死,而“离开”的朋友,一直“活”在   不光是亲朋好友,数字遗产的互联网属性,让它在陌生人之间也传递着能量。

  年出生的浙江姑娘熊顿,在患淋巴癌之后,以自身经历创作了幽默漫画《滚蛋吧肿瘤君!》,激励了很多人。她的最后一条微博停在了年11月15日中午11:41。

  但打开熊顿微博目前已达12.5万的评论区,截至记者发稿时,最新的一条是今年3月31日发出,且几乎每天都会有人在这里留言。“不知不觉你走了十年了。”“最近真的好不顺呀,不过我知道,一切会好的,对不对?”“第一次留言是高考焦虑,然后考研焦虑,现在是毕业焦虑。”“最近好多病友都离开了,替我和他们打个招呼哦!”……虽然逝去已经十年了,但熊顿笑对人生、勇敢与病魔斗争的“向阳”的心态,还在通过“数字遗产”不断滋养着那些正遭遇同样困境的人们。

  “当你看到‘纪念账号’曾经留下的话语,以及把这个账号当作‘树洞’、不断在下面‘盖楼’的感人画面——我想这无疑是逝者对生者的一种温暖的‘时空伴随’。”90后媒体人元芳说。

  数字遗产,

  不仅仅是个数字

  “如果有一天我意外离开这个世界,我会留下哪些遗产?银行卡里的余额、房贷,一堆没有剪完的片子,还是再也不会更新的仅三天可见的朋友圈?”担心在网络上经营多年的账号,会因为自己的意外离去得不到妥善处理,B站知名UP主、“当下频道”的主创走进了中华遗嘱库。

 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将数字财产写进遗嘱。中华遗嘱库日前发布《中华遗嘱库白皮书》,首次公布了00后遗嘱数据:—年的立遗嘱人群中,00后较上一年增长14.42%。遗嘱财产以银行存款为主,虚拟财产的处置占比为17.3%。

  中华遗嘱库管委会主任陈凯介绍,截至年12月31日,中华遗嘱库共计收到份遗嘱内容涉及“虚拟财产”,“与其他年龄段的人群不同,支付宝、   但进入实操环节,人们才发现,转让、继承虚拟遗产,远比想象中的复杂。

  什么是数字遗产?对于这个信息社会的产物,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的《数字遗产章程》定义:“互联网上的数字文化遗产,即以互联网为承载形态的文字作品、资料、图片和影音,形成了一种文化传承的遗产。”

  遗物整理师西卡在整理了数字遗产后发现,这是一个庞大的信息体系,包括货币(   6年前,有人就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,“我支付宝有7万多元,   能检索到的数字遗产第一案发生在年。美国男子艾斯沃斯在伊拉克执行任务时不幸身亡,他的父母希望能够得到已逝孩子的电子邮箱账号密码来检查邮件,从而制作出更完整的家庭纪念册。然而,雅虎拒绝了这份请求,理由是“保护用户隐私”——尽管“用户”已然离世。诉诸法庭之后,最终的判决为:不提供密码,但会将邮件内容刻录在一张光盘上,送给当事人的父母。

  在中国,近年来也出现了相关案例。年,辽宁的王女士因为丈夫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生,希望腾讯能提供丈夫的QQ密码,以从中获取与两人相关的信件和照片留念。但腾讯的回应是,要拿到密码,只能通过“找回被盗号码”的方式进行操作。

  对此,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、博士生导师、国浩律师(南京)事务所律师徐棣枫表示,对于社交网站上的账号,不能理解成银行账户等财产上的账号,“比如说某个邮箱的账号,他只是平台给你提供了一个服务而已。在创建账号的时候,你们会签署协议。人去世之后,这些账号怎样处理,能不能继承,需要看当初你们是如何约定的。”

  记者浏览了一些头部社交网站,在人们注册时往往忽略并选择直接同意的软件用户协议中,有个关键约定——账号的所有权归平台企业,用户仅限自己使用,不得出售、转让、继承等。

  “数字遗产还是个新兴事物,去年1月起生效的《民法典》虽然将虚拟财产纳入了法律保护范围,但还没有具体化的条款,目前研究数字财产权的相关法律制度尚不健全。”徐棣枫教授同时特别强调,不同于物理空间,在广阔的虚拟空间里面,如果不建立非常严格的规则的话,风险会非常大。一个账号、一个信箱,如果去世了被继承,从常识来讲可能真会出现一些问题。比如继承了一个人的工作信箱后,对方还在向这个邮箱发商业交易的邮件,或许会引发纠纷。“而数字财产不仅包括财产权的部分,也包括人身权的部分,如果可以转让、继承,可能会违反这个人生前的隐私权利和死后的隐私利益。因此,数字遗产背后,是必须严肃对待的技术与伦理问题。”

  继承遗产,

  如何面对“数字的我”

  据最新的全球数字报告显示,截至今年1月,全球有46.2亿社交媒体用户,这个数字相当于世界总人口的58.4%。过去12个月,全球社交媒体用户增长了10%以上,新增了4.24亿新用户,相当于平均每天有超过万新用户。一般的全球互联网用户现在每天花费近7个小时在网络上,而在全部上网时间中,社交媒体平均每天会占据我们2小时27分钟,占总上网时间的35%。

  我们的生活已经离不开互联网了,数字遗产显然是无法回避的现实问题。在豆瓣上写下的观影感悟、在   很多平台都已经行动起来。为了防止账号长时间不用被处理掉,新浪微博专门设置了“逝者账号”——在这一状态下,账号不能登录、不能新发内容、不能删除内容、不能更改状态。而B站也在取得直系亲属确认和同意后,为不幸离开人世的B站用户设置“纪念账号”并加以保护,“他们和我们曾经存在于同一个世界,曾经看过同样的风景,为同样的事物欣喜或悲伤。”去年6月,苹果在全球开发者大会上公开其“数字遗产计划”。该项服务将允许用户在生前指定数字遗产联系人,一旦确认离世,该联系人可以申请访问逝者的照片、信息、备忘录、通讯录、文档等数字遗产。去年11月,腾讯也更新了自己的隐私条款,维护逝者近亲属的权利。

  对于数字遗产的继承,也有网友认为不必过于   有人调侃说,别担心太多,网站未必活得过你。从早年的MSN、西祠胡同的没落来看,聊天网站和社交媒体的更新速度非常快。过去一个七位数的QQ号要卖几万块钱,如今花几百块钱就能拥有了;而那些动辄需要花费几万块氪金的手游,没多久也就没人玩了。

  有网友坚决不赞成数字遗产的继承,说如果自己的社交账号被继承的话,那么将是一场大型的“社死现场”。

  新浪微博曾就“数字遗产”问题做过一个万人参与的问卷调查,对于“你去世后,是否愿意让家人看到你的社交账号内容”的问题,16.8%的受访网民表示“愿意”,83.2%表示“不愿意”。对此,蔡骁认为,网络空间应该去保存那些对于人类社会有意义的东西,对于后人们有用的内容。而不必去保存那些仅仅用于娱乐的数据或是无意义的社交信息。他表示,自己哪一天离开这个世界,会选择在死亡前注销自己所有的社交网络账号,“日剧《人生删除事务所》中,在委托人死后,就有专业承接人为其删除电脑、手机中的电子数据。”

  “说到数字遗产,我想到以前在文章里面读到的一段很美的话,它讲的是对人类大脑记忆的看法:大脑是我们身体里最珍贵而隐秘的角落——人只有薄薄的一层当下,其余全是漫长的记忆,我们一生中所珍视的事物都在那团柔软蓬松的粉棕色里。也因此,无论是向大脑获取或输入信息都需要非常审慎,无论何种情况下,人都应当有随时退出信息共享、保留私密神经数据的能力和权利。”元芳认为,这段话对我们看待数字遗产很有启发。我们在社交平台上留下的一切,无疑是珍贵的,但“我”愿不愿意信息共享、以何种程度、向多大范围进行信息共享,可能是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。

  网络作家江南曾在小说中提出过“三次死亡”的说法:人会死三次,第一次是他断气的时候,从生物学上他死了;第二次是他下葬的时候,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,怀念他的一生,然后在社会上他死了,不再会有他的位置;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的时候,那时候他才真正死了。

  而到了数字时代,每个人或许都有两个自我:物理的和数据的。

  数据庞大、脆弱却又可永存。当我们的“肉身”离开了之后,我们究竟该封存一个什么样的“数字化的我”“电子版的我”?也许,我们更应该   (应采访者要求,文中逝者亲人均为化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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